小小咖啡館 販賣生態文化 | 生態綠股份有限公司

小小咖啡館 販賣生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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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立報

【記者胡慕情專題報導】杭州南路一段的幽靜小巷裡,坐落著一家獨立咖啡館—KOGREEN。不若星巴克充斥著布爾喬亞氛圍,也沒有希臘地中海的外觀,這家咖啡館樸實無華,與周邊住家並無二樣,但它不只家咖啡館,也是「樂活」遊戲場。

強調「生態」的咖啡館

「kogreen」結合德文「ko」與英文「green」兩個字。「ko」是「生態」的意思,與英文「eco」同義,中文店名就是「生態綠」。如此命名源於老闆徐文彥不將生態綠視為企業,而是「綠色有機體」。生態綠咖啡館以融合社會公義與環境保育為出發點,連結台灣與國際組織一同關注貧窮與暖化等全球議題。

生態綠使用公平貿易的咖啡豆,是華人世界第一家獲得公平貿易特許商資格認證的咖啡館。徐文彥表示,最早接觸到公平貿易是在英國,原先歐洲各國的公平貿易標籤並未統整,相當混亂,直到2002年,公平貿易組織才重整。將散亂各地的公平貿易標籤完成整合,一共花費5年時間,但整合後,2003年的公平貿易產品開始有組織性、系統性地大量曝光。當時就讀於Essex的徐文彥因一群義工散發公平貿易的明信片而對公平貿易感到興趣,同時學校的合作社也在販售公平貿易咖啡。「我覺得有機會台灣應該跟進。」

徐文彥自海外學成歸國,並無立刻著手公平貿易相關行動。真正讓他決心進場,是在綠黨第一次台北市議員選舉之後。身為黨員的他在選舉結束時到台灣各地行腳,發現台灣有機小農如溪底遙的龍眼、柳丁、屏東環保聯盟的芒果,必須花很大成本在行銷與通路建立,加上產品的季節性,一年只能跟消費者建立一次關係,根本無法擴大消費群體。

「這樣一來,有機小農生產面積就被侷限。農產品一年一收,也導致農民無法預估產量、永遠不敢投資、擴大面積種植,只能保守地經營那一塊小小的地,導致產量、消費群體與耕種面積都受限,每個小農只能自己負責自己的通路,效益極低。」

徐文彥憂心,台灣早在幾年前就有許多人討論公平貿易,但卻少有產品進場。雖有城市藝術咖啡等產品引進,但這些公平貿易商品卻被當成特殊產品或精品經營。對徐文彥來說,「真正的公平貿易是倫理消費運動,而非有錢人的贖罪券。」

當公平貿易開始受到全球重視,連鎖咖啡店星巴克曾因輿論譴責,表示將採用公平貿易咖啡豆以維持形象。根據星巴克官方說法,至2004年底,星巴克將投入3年270萬美元的經費、提供250萬美元的低利貸款,以高於市價60%至200%的價格收購參與公平貿易農民有機栽培的咖啡生豆。

但消費者不知道,3年270萬美元分別由3個不同單位出錢,比起星巴克一年收益來說根本九年一毛;更重要的是,消費者走進星巴克,不見得能喝到「公平貿易咖啡」,因為要不要在今日特別咖啡使用公平貿易咖啡豆,星巴克並無一定準則與規範。

面對擁有龐大資金並以公平貿易旗幟經營形象的咖啡店,徐文彥認為根本無法落實公平貿易的真正意涵,也無益落實倫理消費。因此生態綠咖啡館強調「教育消費者」。在生態綠咖啡館點咖啡,「價格全由消費者決定。」

從咖啡豆認識公平貿易

徐文彥說,生態綠咖啡館的經營目的不是希望賣出一杯杯咖啡,而是希望當一位固定需要消費咖啡的消費者走進生態綠時,能透過觀摩咖啡實做,並給他時間說明有關公平貿易的種種內容。

徐文彥強調,公平貿易要從日常生活做起。「一位消費者買了一個公平貿易的錢包或袋子,看似資助當地的生產者,但如果買了卻不使用,那像捐一筆錢,卻無法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這跟倫理消費還有距離。」

其實,徐文彥原先對咖啡一無所知,「我甚至連在咖啡館打工的經驗都沒有!」但他認為在眾多公平貿易商品中引進不受季節影響的咖啡豆,最有機會建立台灣消費者對公平貿易的認識。

他希望進到生態綠咖啡館的每個人,都能清楚認識產品內容、如何生產、產品與土地的關係,「我希望從單一產品出發,並建立倫理消費觀念,讓生態綠成為平台,使其他台灣有機農產品更有被消費者接受的可能。」

不健康咖啡充斥市場

走在街頭,隨處可見星巴克、怡客、壹咖啡或85℃,因為行銷包裝成功,喝咖啡的人愈來愈多。但徐文彥透露,台灣最常飲用的咖啡是便利商店販售的三合一咖啡或罐裝咖啡,真正的全豆咖啡,也就是咖啡館所使用的僅佔兩成市場,其餘8成消費量,都是「不健康咖啡」。「推廣公平貿易咖啡,不可能和連鎖咖啡店合作。」因為這些店家沒有時間教育消費者。起初開店時,曾有人擔憂生態綠拚不過市場競爭,但徐文彥說,他鎖定的教育客層,並非咖啡老饕、喜歡咖啡店氣氛的人,而是那些每天都要吸取咖啡因,卻喝了不健康咖啡的消費者。「簡單地說,假設一位消費者每天都要喝咖啡,我希望她們能用公平貿易的咖啡豆,去取代每天消費的咖啡因量。」

支持公平貿易的咖啡豆有什麼好處? 2003年科羅拉多大學(Colorado State University)公平貿易研究團體總結7個拉美公平貿易咖啡生產者的個案皆認為公平貿易能在「短時間內改善小規模咖啡生產者及其家庭的生活。」比起傳統咖啡生產者,公平貿易生產者更能得到訓練機會並改善其咖啡品質,公平貿易生產者的家庭也更穩定,小孩也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機會。

公平貿易協助經濟獨立

眾所皆知,第三世界或發展中國家,通常因政治不穩定、內戰等問題而走不出殖民地經濟。倚賴單一經濟作物出口賺取外匯的同時,只是內耗資源;僅以物資救援的富國,無法幫助這些國家自立,更形成無窮盡的剝奪。然而,公平貿易卻對生產者承諾提供維持永續經營、提供先期財務資助金與長期貿易夥伴的「保證收購價格」。雖然價格比市場價格高出許多,但卻能幫助生產者免除價格波動的傷害,與耕種初期的財務拮据,並協助她們經濟獨立、專心培育出健康的農作物。

此外,公平貿易組織也會提供「社區發展金」給有機小農,讓她們獲得溫飽,並協助提升生產設備與團體小農的市場競爭力。簡單地說,公平貿易希望破除過去「金援」的迷思,讓這些開發中國家的農民有自立能力。

對於消費者來說,公平貿易不僅是給貧窮國家翻身機會的善意,對自身來說,更是品質保證。徐文彥認為,聰明的消費者要「挑剔」—包括內容物、成份、製造時間跟過程。公平貿易商品不但能確保消費者的購買權益,更能督促不良產品進行改善。透過追溯「產品背後的生產世界」(world behind the product),消費者有機會瞭解消費商品的「生態足跡」(environmental footprint),覺醒到自己使用的日常用品可能帶有一連串生態與社會衝擊。

台灣國際觀仍是盲從

徐文彥說,台灣對自由貿易與第三世界的世界觀都不夠,「我們的國際觀就是美國的國際觀。」截至目前,對自由貿易的反省也不足。台灣在2000年加入WTO已付出龐大代價,許多人迷信加入WTO就是獲得尊嚴,實際上卻損耗台灣內部資源。

他指出,自由貿易近來被視為理所當然,但背後的意義是大規模傾銷,對拉丁美洲、非洲等國而言,「就是原物料掠奪。」當地農民必須貸款以進行種植,等到積欠過多,只好賣油,貧窮因子只會無盡循環。

若能落實公平貿易,其保障收購價將不只是人道價格,也是保護土地的價格;支持公平貿易,能讓人的工作勞動有尊嚴,也不剝削土地生產。徐文彥舉例,近年因咖啡需求量大增,許多國家大規模砍伐雨林,改種中、矮的咖啡樹,「我們都必須承受氣候變遷的苦難。」為了讓消費者更易親近公平貿易,生態綠被打造成「樂活遊戲場」。熟悉自由軟體、喜好單車的徐文彥,讓單車騎士能在生態綠門口安心停車;固定開設學堂,透過講座的方式,讓走進生態綠的人慢慢累積意識。

徐文彥說,咖啡總被蒙著一層神秘美麗的面紗,煮咖啡更被認為是困難的事。煮一杯極品咖啡固然需要好器具與好技術,「但要喝一杯80分的咖啡,卻沒那麼難。」

一揭咖啡的神秘面紗

徐文彥透露,只要有一台磨豆機和濾紙,將新鮮的咖啡豆磨好、用約85至90度的熱水沖,就能沖出好咖啡。只要豆子新鮮、烘焙正確、要煮咖啡時現磨豆子,就能煮出中上水準的咖啡。他笑著透露:「咖啡店的香味不是沖煮而來,而是磨豆機來的,只要有簡單器具,辦公室或家裡都能變成咖啡館。」

雖然徐文彥期許生態綠成為有機產業平台,但他坦承現在要與有機小農談合作仍太遙遠。徐文彥說,爭取引進公平貿易系統就是希望把倫理消費的認證體系,以及公正性的Know How引進台灣。

他指出,過去國外推動公平貿易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認證系統。過去公平貿易未整合時,和台灣有機小農面臨本該是「標準」卻變成「形容詞」的狀況雷同。因此如推出有機柳丁、龍眼的溪底遙,只能靠口碑、人情去維持有機產品的生產,「這也是未來政府應該正視的農業問題。」

過去公平貿易未整合時,消費者無從認定挑選,自然無法建立信心;但2002年統一標準後,公平貿易產品銷售量每年幾乎100%增長,「因為有公信力、消費者有信心、產品能見度也提高,這才是未來有機產業的出路。」

不賣商品 只賣信任關係

徐文彥說,未來生態綠咖啡豆的銷售方式,將靠獨立書店與社運團體推行,「因為這是一個運動,不是商品。」他希望將咖啡豆放給懂得賣、有耐心跟顧客解說公平貿易的人,同時也讓顧客與這些非政府組織或書店建立更深入信任關係。

除了教育消費者,生態綠也將替消費者為台灣環境行動回饋。每位消費者購買一包咖啡豆,生態綠將提捐10元新台幣,其中5元將做為今年底全球1208抗暖化大遊行行動;另外5元則捐給環境資訊協會的氣候變遷資料庫。

此外,消費者所購買的每包豆子,公平貿易組織都將抽1%的金額做為社會發展基金,保障公平貿易生產者的基本生存勞動權,及幫助當地進行社會發展,如水電、醫療、教育等基礎設施。「給她們魚,不如給她們一根釣竿!」這句話將不再是老生常談,生態綠,已經起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