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咖啡!一片土地、一個傳統、上千雙手、上千張臉、上千個微笑!
文:余宛如 / 倫敦大學亞非學院(SOAS)食物人類學碩士、生態綠創辦人
CLAC,拉美地區重要的公平貿易農民組織
因為「Fighting the Banana Wars and Other Fairtrade Battles」這本書,我得知拉丁美洲有一個連結拉丁美洲與加勒比海小生產者的公平貿易組織,叫做CLAC(Coordinadora Latinoamericana y del Caribe de Comercio Justo )。CLAC是一個根源於拉丁美洲小咖啡生產者以及拉丁美洲蜂農的網絡。兩者都是成立於1996年,於2004年8月在墨西哥奧撒卡第五次區域會議時,CLAC成為合法註冊的組織,代表拉美與加勒比海各種產品的公平貿易小生產者,在傘狀的國際公平貿易組織中擔任生產者的爭取公平貿易溢價的單位。如今產品包含種子、堅果與油品、糖、香蕉、可可、咖啡、新鮮水果、水果乾、果汁、蜂蜜、茶、酒、藜麥等。目前有三百個小生產者與多種產品加入,散佈在該區域的21個國家。估計會員超過20萬民的小農與生產者,影響超過100萬的人。CLAC的主要任務是協助民主的組織小農網絡,強化與發展草根組織,提供會員推廣產品與組織價值的服務,並且倡議社會的、政治的與經濟的公平貿易架構。
(長得很像黑道大哥的合作社經理Beltran)
那個拉美獨立運動風起雲湧的時代
CLAC的成員玫洛琳,來自尼加拉瓜,拉丁美洲最貧窮的國家之一。在20世紀中葉,她經歷過戰爭、龍捲風與國際咖啡市場價格重創的年代。『當我還小的時候,我們家本來在山上有一個小咖啡園。內戰的時候,我們在戰爭帶,生活非常辛苦,因為擔心被反政府的游擊隊劫持或殺害,我們最終只好離開我們的土地到城鎮去,我爸爸才開始做起運輸生意』玫洛琳說。在尼加拉瓜1979桑定革命(Sandinista Revolution)後,年僅15歲的玫洛琳志願加入新政府推行的全國掃盲運動。她住在一個貧窮的農民家裡,負責教成人閱讀– 這些人在索摩查時代(Somoza Dynasty)33年殘暴的獨裁統治下,沒有上學的機會。『這個經驗跟隨我一輩子』她強調。玫洛琳也曾參加過早期的救援團協助咖啡採收。「這讓我與鄉村真實的生活與咖啡農民有所聯繫」她說。
所以在取得商學學歷、結婚與擁有家庭後,她趁著還年輕,回到鄉間,訓練咖啡農以商業的模式管理咖啡合作社。過去索摩查時代許多有權勢的地主握有尼加拉瓜一半以上的土地,桑定政權將這些地主的莊園跟土地分給小農,為了提升農民收入、國家財富,許多農民組成合作社以對抗由美國在背後資助的反桑定革命的叛變。如今玫洛琳是尼加拉瓜PRODECOOP公平貿易咖啡合作社的總經理,在一個以男性為重心的區域,擔任過CLAC的代表。
20世紀中葉後期,美國以圍堵共產主義之名,插手拉美各國風起雲湧的獨立運動,施行對尼加拉瓜的貿易壁壘,反而激起許多歐美的年輕人起身建立起一個新的、更公平的社會。例如在英國聲援尼加拉瓜發起的團結運動,許多人買了來自尼加拉瓜合作社的社運咖啡。在美國,公平貿易先鋒Equal Exchange也進口尼加拉瓜的咖啡以對抗美國的貿易禁運。儘管以尼加拉瓜輻射出去的「團結運動」的規模很小,卻是很實際地對抗美國貿易壁壘與游擊隊的方式。
(CECOVASA位於利馬市郊的辦公室,據說是Lima治安較亂的一區)
老牌公平貿易咖啡農合作社邁向穩定
一幅幅畫面在我腦袋前快速閃過。那麼,經歷了這麼多年,這個老牌的組織如今的面貌如何?我們搭著車,來到利馬市的郊區找到了他們在祕魯的辦公室,接見我們的是來自PUNO的SANDIA山谷中央的公平貿易咖啡合作社CECOVASA,他們也是高山精品咖啡的種植者,曾得過包括美國精品咖啡協會頒發的高品質咖啡的獎項,一雪大家對於公平貿易咖啡品質的錯誤偏見。他們的總經理Beltran一臉凝重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為何我覺得他看起來很有黑道大哥的氣勢,可能因為當我們抵達這區域時,被周邊街道上的阻街女郎、與一群凶神惡煞的目光掃到,而有點心驚驚的。
(合作社農民全部都是克丘亞(Quechua)與艾瑪拉(Aymara)原住民)
CECOVASA合作社是國際公平貿易標籤組織(FLO)的會員,所收購的咖啡主要來自祕魯南部觀光勝地「的的喀喀湖」區域(Lake Titikaka),農民全部都是克丘亞(Quechua)與艾瑪拉(Aymara)原住民,前者主要分布在南北洲安地斯山脈中部,後者已經僅存在的的喀喀湖區域,如今他們仍保存傳統的穿著與生活方式。CECOVASA成立於1970年代,已經42年的歷史。合作社經理告訴我說,在他祖父那一代,許多買主開著車跟他們收購咖啡,但是價格很差,當時一個加拿大廠商在那成立合作社,提高了農民的收益,於是他們才成立合作社,企圖幫農民們找到更好的市場。1990年,當時一袋46公斤的咖啡豆只有25元美金,又有恐怖分子的活動,從產地運送到港口相當不易,出口只有5000袋。到了1992年才知道要加入公平貿易組織,93年出口了一個貨櫃到英國,真正找到穩定的市場。如今咖啡產量80%已取得有機認證,95%銷往歐美,共有5000個會員,咖啡依據產區來源與顧客要求,細分成8個品牌。合作社共有22位支薪工作人員,都符合國際公平貿易組織與祕魯政府對薪資與勞動權益的規定。
(經理拿出他們得獎的咖啡請我們喝)
一開始CECOVASA只有公平貿易咖啡,但是在一些國際組織的協助下,像是比利時的國際組織提供技術指導,改往有機發展。公平貿易的收購價中至少每公斤有20美分美的溢價,提供他們財務上的一個挹注,有助於他們取得有機認證。每年他們召開會員大會,決定公平貿易中「社區發展基金」的用途,主要投資在提昇生產力上面,像是自有的咖啡實驗室以確保品質、請專業人士教導農民技術提昇、也挹注在當地教育上,已有上千個家庭能送他們的孩子上學。年末也會採購一些民生必需品,送給各農民家庭,還有許多其他社會發展的投資。
(文彥與合作社經理等合照)
遭受氣候變異,威脅小農生計
此行為了全球環境變遷議題同行的公視「我們的島」記者,也提問氣候變異是否對他們造成一些影響?經理表示,因為雨水太多,今年的產量比去年少15%,而且往年咖啡是海拔2000公尺以下先收成,今年卻從海拔2000公尺以上開始採收,很可能是氣候變異導致。經過42年的發展,CECOVASA已是知名的祕魯咖啡合作社,不僅有公平貿易,還有許多跨國公司與組織的認證。而如今咖啡市場的價格,跟三十多年前相比,已經上漲很多,公平貿易的收購價格,跟一般市場價格的差異逐漸縮小,那加入公平貿易組織對他們還有什麼好處?經理說,除了他們積極的參與各項咖啡比賽,獲得更多的曝光、有機會獲得更高的報酬外,公平貿易組織提供了教育訓練、改善品質的方法,賣得更好的價格。他已經去過瓜地馬拉、厄瓜多、哥倫比亞等咖啡產區參訪交流,也去上過專業的杯測訓練,而每年在公平貿易組織的安排下,他們都有機會去德國、美國參加相關的商展,這對一個貧窮地區的咖啡小農組織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機會,但在公平貿易組織的安排下,他們卻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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